小时候特别盼望一场大雪。一场大雪之后,天地间粉妆玉砌,积雪踩上去“咯吱”作响,世界简直成了孩子们的童话城堡。那时候,好像没感觉出雪后的冷,因为我们都参与到了雪后狂欢之中,早把雪融化时的奇寒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父亲总是一场雪后狂欢的倡导者。每当雪后,他就会童心复苏一般,显出极大的热情。一大早,就听到他在喊:“小懒虫们,起床了,快来堆雪人啊!”睡意朦胧中,我听到父亲的喊声,立即从床上一跃而起。雪后狂欢是冬天的恩赐,可不能错过。
哥哥姐姐也飞快地起床,他们在讨论要堆一个什么样的雪人。我们到院子里的时候,父亲已经挥着铁锹在行动了。他招呼我们:“快!今儿咱堆一个最大的雪人,一定要赛过上次二冬家的!”上次下雪,二冬家堆了一个全村最大的雪人,好几天都没有融化,引来孩子们的围观。我们姐弟三人像撒了欢儿的小马一样,一边雀跃,一边劳动。我拿着小铲头,哥哥像父亲一样挥着铁锹,姐姐忙着准备雪人的“装备”,雪人的鼻子、眼睛都要弄得像模像样才行。
我的小铲头“唰”的一声铲到雪地里,那厚厚的积雪松软得仿佛大面包一般,一铲下去就铲了满满一铲头。我们很快把雪堆成雪人的雏形。姐姐说:“咱们的雪人,不仅要大,还要漂亮!”我们一致赞成,父子四人开始精心“打磨”雪人。父亲的“造型”能力比较强,随便几下,雪人变得活了起来,憨态可掬地端坐在院子里。风吹过来,树枝上的雪飞扬而落,落到雪人上,特别有画面感。姐姐拿出胡萝卜当雪人的鼻子,黑煤球当雪人的眼睛。父亲上下左右看了看,觉得还是没体现我们的创意。他鼓励我们想办法,把雪人装饰得漂亮些。姐姐忽然来了灵感,把母亲为她织的红围脖拿出来,围在雪人脖子上。以往这样的时候,母亲会生气地吼姐姐不知道珍惜围脖,那时见我们玩得开心,也就默许了。
打扮好的雪人,活灵活现,神采奕奕。我们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,哥哥兴奋地跳着喊着,我跟着他也跳起来。忽然,我发现自己的背上轻轻挨了一下。扭身一看,原来是姐姐把一个雪球抛到我身上。打雪仗就这样开始了。
宽敞的大院子里,我们姐弟几个手握雪球“互相攻击”。父亲也不甘示弱,立即加入到打雪仗的狂欢里。我弯腰把地上的雪攥成雪球,朝着父亲扔过去。父亲轻巧地一躲,没被打中。他开始“还击”,一下攥了两只雪球,开始寻找“目标”。父亲突发奇想,要跟我们一起玩一个游戏:他冲我们扔雪球,如果我们躲过了雪球,就算胜利;如果被雪球击中,就为失败。我和哥哥总能躲过父亲的雪球,姐姐却总是被雪球打到,她指着我和哥哥笑:“你们这两只猴子,跑得就是快!”
雪后天气寒冷,可我们陶醉在一场狂欢中,玩得不亦乐乎。小院里,回荡着我们的笑声。母亲看着我们几个,笑眯眯地说:“你爸就是没大没小,多大个人了,还跟个小孩似的。”父亲听了哈哈一笑说:“天一下雪,人就兴奋,跟孩子们一起玩,觉得自己都年轻了!”雪后狂欢,因为有父亲的参与,显得格外热闹,我们姐弟也从中得到无限满足。
陪伴是最深情的爱。父亲的陪伴,给了我们一个个快乐的冬天,也给了我们快乐的童年。(王国梁)